◇陈耀贤

    崮文化网 正月初八，好多人都过完春节开始正常上班了，而我的故乡才开始游春迎春，因为这是故乡由来已久的传统社日——“蚝烙节”。

    此前一天，乡亲们就忙碌着宰鹅杀鸭。村头巷尾，摆着多处宰杀鹅鸭小摊档，简易炉灶上面架着一只乌黑的铁锅，里面煮着的热水正升腾着袅袅的烟雾。师傅们忙着接收乡亲们送来加工的一只只肥硕鹅鸭，宰杀之后就逐一放入锅里的热水中翻转浸烫，再捞出来趁热脱毛，动作麻利、娴熟老练。接着家家户户就开始忙碌着卤鹅鸭，卤汤滚沸，灶台上蒸腾的炊烟早已芳香四溢，飘出窗外，弥漫大小村巷，就像浓浓的年味，令人陶醉！

    子夜时分，整个乡村依然灯火通明。从村里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的乡亲，或挑或提，将卤熟的鹅、鸭、鸡、猪肉和柑桔、葡萄、香蕉等水果，汇集于古庙供桌上，顶礼膜拜庙里供奉的北帝爷、天后娘娘等各路保护神。人头攒动，香烟缭绕，不时燃放的鞭炮声和表演给人神共赏的传统铁技木偶戏曲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这个时候，我也和母亲一道将供品送到古庙，一路忙着与久违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打招呼，亲身感受这隆重热烈气氛中浓浓的乡情。

    夜深了，故乡依然未眠。走亲串友的，燃放烟花的，打牌游戏的，卡拉OK的……好多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因为这是一年之中乡村的社日，也是一年一度的狂欢节。从县城归来的我自然也要去哥嫂、亲戚、朋友那里串门，这家坐坐叙旧情，那家问候拉家常，送去亲情的问候，也收获真心的祝福！

    翌日，乡亲们最忙的就要数上市买菜、迎接游神队伍了。这一天村里的菜市人多声杂，很多闻声而来的外地贩卖鱼肉、海鲜、野味的摊档早早开市摆卖。母亲屈指估算着今天来客的人数，然后和我一道前往菜市，左挑右选，拎着装满鱼肉、海鲜、菜蔬的大袋小袋，末了还带回了一盒凉茶饮料。

    此时，村巷已由远及近传来了鞭炮声和“咚咚锵”的锣鼓声。母亲三步拼成两步走，边走边说：“游神、游锣鼓开始了，快点回家燃放鞭炮、向路过神明敬香。”我们来到家门口，村巷早已遍布鞭炮燃放后的红纸屑，弥漫着飘香的火药味。乡亲们摩肩接踵聚焦在巷头翘首以待，有不少虔诚的婶姆、阿姐手捧点燃的香枝，口中念念有辞，不停祷告着。我迅速上楼用竹竿挂上早已准备好的鞭炮，然后点燃报春的鞭炮，“哔哔啪啪”，有如声声吉祥的祝愿，热烈地燃放着。母亲则捧着一炷香快步走到巷头迎接游神队伍的到来。

    10时左右，浩浩荡荡的游神队伍伴着阵阵锣鼓声随之而来，接受各家各户的虔诚敬香。美丽的少女们肩扛色彩艳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等标旗，成为村巷最亮丽的风景。富有现代色彩的西乐队吹奏着动听的《走进新时代》、节奏明快的铿锵锣鼓声、悠扬婉转的潮乐歌曲，飘荡在家乡的上空，把村里的热闹推向高潮，将乡亲的快乐向四方传播。

    敬神巡游之后就宴客。中午时分，舅舅、舅妈、表弟一家、姐姐、姐夫、外甥、我的好友、女儿的同学等相继来到我们家，客厅热情洋溢，笑声满堂。餐桌上摆满了卤鹅肉及各式海鲜菜蔬，沸腾的火锅早已香味四溢。母亲适时送上一盘刚煎好的鲜美“蚝烙”，放上芳香扑鼻的芫荽菜，洒上独特的鱼露汁，让桌上所有人都享用这嫩滑的风味小吃，饱饱口福的同时也图个吉利好兆头。

    因“蚝”是牡蛎的别名，牡蛎之蛎与“利”谐音，又源自千年的美丽传说：乡亲用“蚝烙”救了肚痛挣扎的北帝爷，北帝爷则庇护乡村风调雨顺、村民四季平安，年丰人乐。所以每年农历正月初八这一天，为了感恩北帝爷，乡亲们除抬着北帝爷等神明敲锣打鼓巡游庆祝外，每家每户餐桌上可以缺少任何菜式，唯独不能没有这美味的“蚝烙”，用于供奉北帝爷，再款待亲戚朋友，以期来年大吉大利。年年如此，世代相传而成“蚝烙节”。

    浓浓年味“蚝烙”香。“蚝烙节”是故乡令人难以忘怀的喜迎新春的传统节日。它让多少思归的游子魂牵梦萦，它让多少外出的家人团聚欢庆，它让多少浓郁的亲情历久弥新！

    作者：陈耀贤 汕头市澄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