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衍景

    崮文化网 今后回家我不再提前打电话告诉母亲，因为我担心母亲知道我回家，又会拄着拐棍、颠着小脚下山在大路口等我。

    我在家是老小，排行老四，我的母亲身材矮小、干瘦，刮阵风就倒的样子，身体欠佳。今年母亲已经85岁了，在这个年龄妇女有很多有裹脚的经历，我母亲就是个“小脚女人”。母亲是受过苦难的人，尤其是父亲在我上初中时就身患重病卧床，13年的时间母亲不离不弃，悉心照料父亲，最终父亲走了。

    父亲走后，母亲一个人在老家的山上生活，为让母亲安享晚年，多年前我们兄弟姐妹就要把母亲搬到县城里和我们一块住，哪怕是住一段时间再回来也行，不论怎么商量母亲就是不同意，理由之一就是过惯了庄户日子，担心家里的鸡呀狗啊什么的。后来母亲患病到县城住院的期间，我和我姐、我哥就偷偷的把家里的鸡狗鹅鸭全部给卖掉了，就是想断了母亲的念想，安心和我们住在一块，出院后母亲还是要回家，我们就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回家干什么吗，母亲知道了实情后生气了，当面就说：必须回老家，你们不送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家。没办法我们只能又把母亲送回老家住。后来我才明白，母亲回老家住，就是不想成为儿女的累赘和负担，不想麻烦我们。

    母亲回家了，我和哥哥姐姐只能周末才有时间结伴回家看看，大家和母亲在一块拉拉呱，中午一块忙活着做饭，饭后我们收拾东西走人了。这时候母亲会把我们送到大门外，驼着背一手扶着院墙、一手拄着拐棍目送我们下山。有好多次，我在路口拐角处再回头时，母亲始终站在半山腰处的我家大门院墙外看着我们走远，直到我们从拐角处完全消失。我看不清母亲的脸，但在我的心里我能看见母亲眼里那种期盼的眼神。每次回家，母亲都会用责怪的口气说“没事回家干什么？”“来回的跑，累不累？油钱得多少啊？”我知道，母亲嘴上这么说，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期盼着儿女的守护。

    以前每次周末回家前，我都会提前给母亲电话说：周六或者周日回家。母亲每次都会在山下的路口等我，哥哥姐姐也担心山路不好走，不让她下山，母亲就是不听。上周周日回家时母亲没有在山下的路口等我，走在路上就纳闷，回家一看母亲躺在床上感冒发烧了。一看见我们回家精神焕发，感冒好了一半。邻居家的大娘来我家串门，进门后就质问我说：你和你娘说好昨天来，怎么今天才回来，昨天你娘在大路上等了你一整天，昨天那么冷，人都冻的感冒了，你知道吧？随后我才知道，母亲记错了时间。我的心深深的颤抖了，我深深的自责，今后我不再提前打电话告诉母亲，因为我担心母亲知道我回家，又会拄着拐棍、颠着小脚下山在大路口等我。我能想象母亲在山路上蹒跚的脚步和期盼的眼神。

    图：丁军国

    作者单位：蒙阴县公安局野店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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