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苏童《武则天》有感

临沂师范学院大学生通讯社供稿

    从掖庭宫里十四岁的女孩，到紫宸殿上六十岁的则天女皇；从初入宫中不谙世事的懵懂女子，到垂帘听政运筹帷幄的威严天皇。武媚娘带着她所钟爱的紫檀木球走完了传奇而又神圣的一生。

    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流水落花无可非议的结局。

    掖庭宫中，对镜梳妆，媚娘手如削葱，脂如凝脂，无需红粉胭脂的任何修饰。十四岁的她在惶恐与不安中等待，等待……是为兑现还在婴儿时袁天纲的那一句“君临天下”吗？然而那时的才人武照并没有像花儿一样含露待放。可那些曾经漠视她的宦官们绝对没有想到，时移事往乾坤扭转，掖庭宫里的武照后来登上了帝王的金銮之殿。

    是的，当太白金星显于天际，见过黄道浑仪的才人武照就知道了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也知道了她就是那颗太白金星……

    十四年后，当武昭仪披红挂锦冠戴皇后之时，没有人知道皇后的心中是晴是阴。坐在撑着华盖的高大马车里，没有人听见武后耳朵里轻幽的辘辘之声，那是一只紫檀木球在时光之上滚动的声音。她不止一次地问别人问自己：“我快乐吗？”她的脸上确实充溢着不可思议的哀怨之色，她早已奔驰于自己自己的强烈而模糊不清的记忆之外，如此陌生，如此遥远。十四年的记忆在这个时刻蓦然成梦。新皇后武照在锦屏华盖的掩护下以热泪哀悼了十四年的伤心生涯……

    那只紫檀木球啊，那只在武照手中捻转的紫檀木球，是她用以预知人事的神器……

    一颗心，一颗等的不耐烦的心，在高宗驾崩之后已按捺不住，但也摇摆不定。在灵堂充满着青烟和安息浓香的空气中，天后闻见了遥远年代里的那个十四岁女孩身上的所有美妙而伤感的气味。紫檀幽香和胭脂蔻丹，孤衾清泪和鸾凤缠绵，宫中四十年何其漫长，一切恍若春秋一梦，梦醒已是华发初染心事苍茫。疲惫的天后，似睡非睡间有泪水打湿她苍白的双颊。年逾五旬的她的泪，已不是四十年前掖庭宫里的那个武才人的泪了……

    武后在淋漓尽致地发挥着她远见卓识的谋略，不断的继续着百姓闻所未闻的太后废皇帝的千古绝唱。

    废帝，立帝，废帝……一个个的影子皇帝只是武后的一颗颗棋子。帘后的皇太后武照的声音就这样柔软而威严地穿过乾元殿偌大的空间，传至每个朝吏侍婢的耳中。

    牝鸡司晨，惟家之所。

    年号的更换，令人应接不暇。它们充分显示出帘后的那个妇人运筹帷幄举棋左右的心境。武后在宫女们扇出的纨扇香风下闭目养神，她的脑海里出现一片美丽奇妙的金黄色。那是她想象中的皇棋旌幡的颜色。她在不耐烦中焦急地等待。

    大唐天下仍然为武后的紫檀木球随意捻转，而臣子们手中的权柄却像来去匆匆的燕鸥，随多变地季节南移北迁。武后一贯的言辞风格就是从其言词中让人感受到严厉的谴责。她的美丽而敏锐的眼睛里有一种锋芒，可以准确地刺向你最虚弱的区域。

    一切都不能阻挡皇太后武照的梦想成真。

    一如西域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的万象神宫与圣母神皇在这个冬日里合为一体，它将成为一个武姓时代的标志耸立在洛阳宫中……

    终于等到了那个神圣而荣幸的日子，天后武照坐上了皇帝宝座。于是被代代天子男儿经常挂于齿间的“朕”字终于从一位妇人口中吐出。她的目光像温泉一样在每一个臣子身上流转生辉，同时又饱含着那份定格了的锐利和威严，饱含着时刻的猜疑。于是，臣子们竞相献媚于她。然而，许多臣吏失望的发现，他们献媚于女皇的脚步永远也赶不上她奇思怪想的速度。

    可是，年华似水流，一去不复返。

    这个妇人渐渐的老去，她也逐渐认识到这个她坐镇十五年的周朝天下，迟早会还姓于李。她的非凡的悟性、智慧和预见力仍然不让须眉，真乃一代天骄！

    终于，武皇病倒，大唐国号恢复。

    百姓们从山川平原上遥望长安，指点洛阳，唯有世路艰难风云多变的感慨。十五年大周的日历和文字都随着一个妇人的老去一页页飘落了……

    则天武皇的眼中仍是那份企盼与哀怨……

    很想很想，走过清，走过明，走过元，走过宋，来到繁荣昌盛的大唐天下，牵着那个掖庭宫里十四岁的女孩的手，与她共同演绎传奇的一生，哪怕我可能扮个悲角！我读懂了媚娘的聪颖和谋略，读懂了武后的残忍和无情，读懂了女皇的多疑和无奈。

    很想很想，一遍遍地念着女皇的乳名，媚娘，媚娘。读疼那颗得到满足而并不踏实和快乐的老妇人的心，读疼那日渐剥落的遥遥历史的古墙……

    也许，只是为了兑现那一句“君临天下”；也许，是为了向世人证明“王”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有的专称；也许，是为了填实一颗奢求之心的空间；也许，是为了展示她对现世的傲视与不屑……女皇则天用她艰难曲折的一生书写着流传百世的奇语。

    我佩服她的才智过人，游刃有余，也胆寒她的残忍无情，格杀勿论；我羡慕她的坚强毅力，自信勇敢，也畏惧她的锐利威严，佶傲不屑；我向往她的国色天香，才华横溢，也恐惧她的多疑嬗变，斩草除根……她用她的谋略消除了一切可能的隐患，定格了无悔的“通天路”。

    如今，无字碑头皆文章。

    女皇则天像是历史长河中一道特别的涟漪，拨动着世世代代人们的心弦。是非功过，皆由后人评，女皇很明智。她的无字碑，给她，最起码在有生之年留足了余地。

    已升天界的女皇，俯视现世的芸芸众生和那座触目惊心的无字碑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媚娘回眸处，多少欢乐，多少叹息……但她至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是她认为命中注定的。

    乐兮，悲兮……

    乐莫乐兮，浮华帝梦，天之骄子，终归拱手相还；悲莫悲兮，一代女皇，至尊红颜，九泉之下难瞑目。然而，历史是公平的。

媚娘，你还没有答案吗？

文学院05级新闻（1＋3）王晓丽 来源：崮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