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师范学院大学生通讯社供稿

    明子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太阳的余光还眷恋着不肯离去，丝丝缕缕映红了天空。

    明子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是他四年当中第一次享受悠闲。“其实学校还是很美的嘛，比刚来的时候漂亮多了！”想到这里，自嘲的笑爬上了嘴角，明子想自己是不是太迟钝了呢？

    不知哪位文人曾经说过，人在悠闲的时候总容易想些什么。

    于是，明子就想起了刚才办公室里的对话……

    辅导员：“明子，现在象你一样能潜下心来学习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了。学校经过考核和审批决定让你留校任教。这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呀。”

    明子：“谢谢老师，我……我再考虑一下……”

    辅导员：“考虑？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呀！不过，也好，你再好好想想，机不再来呀！”

    “是啊，机不再来呀……”明子喃喃的重复着辅导员的话。这时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打在明子瘦高的身上，影子时短时长的跟在他身后，百无聊赖的随着他转来转去。校园里的情侣们也三三两两的出现在幽静的小道上。

    “末末是个好女孩……”明子突然想，是呀，他想起末末，那个清纯而有任性的女生。她没有城里女孩的任性和傲气，对乡下来的明子百般照顾。大二的时候，她放弃了当交换生去国外大学就读的机会，只是笑笑说国外的生活不适合自己，可明子知道他是放不下自己啊。为了学业，他们没有吐漏依恋之情，但彼此眼中流露的爱意，明眼人是看得出的。昨天，末末高兴地跑来对明子说她可以留校了，然后用很是期待的眼光看着明子。明子知道，她想让自己留在这座城市里。

    如果现在末末知道自己也可以留校任教肯定会很高兴吧，明子想。

    夏夜的天空总是很晴朗，明子抬起头，看见密密麻麻的星星镶满了天空，但启明星依然最大最亮，正如十四年前那个夜晚一样。

    在那间破旧不堪的土坯房里，十岁的明子正缠着黄老师讲题，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明子只记得“轰”的一声，房子塌了，然后黄老师瘦弱的身子扑向自己，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明子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大风呼呼地刮着，自己被埋在一片废墟当中，无论怎么用里往外爬都无济于事。 

    “明子……”黄老师呻吟着，还不停的咳嗽，明子这才发现黄老师被房身压着动弹不得。

    “老师……”明子想干点什么，但对于十岁的他而言，似乎一切都太过于苍白无力，他急得哭了起来。 

    黄老师说：“明子……咳咳……不怕……你看见那颗最大最亮的星了吗……那时启明星……有了它，人们就不会迷失方向…… ”

    黄老师说：“哎……这教室是毁了……哪经得住这么大的风呀……咳……娃们明天可怎么上课呀……咳……”

    黄老师说：“小芳是个好姑娘……我对不起她……咳咳……可山里的娃总得有人教呀……”

    明子记得在那个漫长的夜里，黄老师说了很多很多他听不懂的听不懂的……

    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黄老师费力的说：“明子……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你考上大学再回来……回来……咳……给娃们当老师……让他们也走出去……好吗?”

    明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把那脏乎乎的小手伸向了黄老师“打勾勾”……十岁的明子不知道，这个“勾勾”像一份合同，期限是一辈子。 

    后来，从十几里外赶来上学的孩子发现了他们；再后来大人们把他们救了出来；再再后来，娃们都哭了，因为他们的老师就那样走了，永远离开了他们。

    明子要回家了，回到那土地和文化同样贫瘠的山里。末末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能……能不能不走……”

    明子红着眼说：“对不起，在我十岁那年就签了合同，我要回去的……”是呀，那是一份生死合同啊!

    面对末末不解的目光，明子快步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大学城文学院 05级新闻专科2班 胡学云 来源：崮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