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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师范学院大学生通讯社供稿
顶天立地的脊梁,负荷责任的双肩,这便是一个父字。但这也是我即敬慕而又害怕提及的一个字,严肃而又沉重。
第一幕心如死灰(我父45岁)
零零片片的乌云遮蔽着那方天,雨后销骨的冷风,让人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校园里到处是放假匆忙的脚步和身影,父如一尊冰冷冷的雕塑静静地坐在花坛一隅等我和妹妹.黑白搭配的头发首先夺入眼帘,前额上稀疏见底的短发也略有些凌乱.面无表情,双眼呆滞,身心似早已游离人世。一袭电流仿佛从脚底猛冲至大脑,心脏不由得一紧,想起了刚才的谈话。父亲询问了我最近的学习情况,比以前退步了很多,但又不忍心直接告诉他,我只是支支吾吾的想敷衍过去,父亲也似乎听出其中的蹊跷,便止住了话语。
一直以来我都是父母的骄傲和最大期望,我的身上承载着他们未能实现却渴望实现的旧梦。但高考却将一切击的粉碎,留下的是累累伤痕,冰冷的现实以及支离破碎的梦。我上大学,妹妹正读高中,弟弟就读于县城私立小学,支撑这一切的是父亲和母亲。夏是农村的忙季,但祸事却接踵而至,先是姥姥外出摔断了腿,接着弟弟患病住院,仅剩父亲一人收拾家里一大瘫子事,却无一句抱怨。
过了一会儿,父亲故作轻松的挤出一丝笑告诉我:“你爷爷前些日子去了。”笑?那一摸苦笑如同一柄利剑顷刻刺入我的心底,泪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却又让我硬止了回去。沉默再次淹没了我和父亲,冷风席过校园的每个角落。
第二幕往事如烟
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父亲排行老二,家中兄弟五个。他的母亲很早就身患异症,所以父亲打小便很懂事。雨天闲聊时父亲便会讲起往事,父亲上小学时很聪明,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但一次童年的意外却改变了一切。闷热的夏是令人热血沸腾而又烦躁的,树上的枝叶纹丝不动,唯有知了的叫声回荡在耳畔.父亲当时大概有十一、二岁的光景,想去薅根牛尾粘知了。当他轻手蹑脚走近小黄牛伸手刚要往下拽牛尾时却被小黄牛迎头一击,蹄的眼冒金星。但父亲没敢告诉家人,右眼便留下了点残疾,脑子也不灵光了,后来便辍学了.
也许出于生活所迫,父亲从小就很勤劳.每周上学时都会担一担瓜干去磨面,父亲当时的个头或许正好刚担起扁担吧.周末也闲不住,常领弟弟到竹林扫竹叶作为柴活,每次都把苇包装的比自己的个头还高才拖拽进回家,然后回家摊煎饼,有时甚至手都会烫出水泡来.
一路风雨一路坎坷,使父亲成为了一个男子汉,成为支撑家的顶梁柱.父亲的手艺很好,不仅炒的菜胜于母亲而且连摊煎饼,缝补衣服等家务都会做,我们兄妹三个一直引以为豪.
父亲每天都精力充沛,一双干裂松树皮似厚重地大手仿佛有无穷得力量,干起活来也仿佛从不会疲倦,但生活并没因此而眷顾他.
为了供我们兄妹三个上学,家里种了200米大棚.父亲的衣服不是这儿破了就是每天沾满泥水,办助学贷款时为了帮我刻章,父亲骑车到十几里外的县城去.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家店,进去之后店主打量了父亲好几分钟后才问:“干什麽的?”父亲看他盯着自己,便心有所悟的回答说:“刻个章.”店主一指不远处一个女子不悦的说:“刻章到那边去.”父亲回家后用自嘲的口吻说自己在城里人眼里就像个要饭的,但我却听出了话外之音.
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父亲每次和我们兄妹几个到县城都会尽量穿戴整齐,他说他自己可以被别人看不起,但他的子女却不能因他而遭人白眼.
第三幕传承
父母之为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在学习方面父亲很在意我们兄妹三个,尤其是我.年轻气盛也许便是年青时的父亲的写照,小时因逃学没少挨父亲的鞋底、鞭子,但我就是忍着不哭,有一次母亲看着我被打肿的屁股问我疼吗?我只是幽默的回了一句,都打出趼子来了,再打也感觉不到疼了.上小学后便没挨过打了,从小学到初中每年都会捧回奖状和奖品,贴在家里的正墙上.我的一长排,妹妹的一小排,很是醒目.那时父亲时常乐呵呵的指着那两排奖状对妹妹说:“丫头,得使劲呀,争取赶上你姐姐.”就为此妹妹还因一次没拿上奖状还哭了一大场呢。
中考时没辜负父母的期望,成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县城重点高中的学生.但高中的学习并非一路平坦,高一第一学期期末竟然考了倒数几名,父亲并没说什麽。
不知什麽时候只要跟我的学习有联系的要求,父亲就会尽力满足.高三那年学校要求交户口本,打电话告诉家里有空给我送过来,第二天下早自习后吃饭时在校园中心路上遇见了父亲.父亲将户口本给了我后边走边聊,我掏出个红包,告诉父亲我拿奖学金了.当我要求让父亲将钱拿回家时父亲却拒绝了,让我自己留着用.后来才知道父亲那天早晨4点便往学校赶了,到学校时连摆摊的人都没来。由于天太冷,父亲骑车围城转了两圈,才见学生列队跑早操,为了不影响我上早自习,他竟在楼下等了3个多小时。
高考失利后我哭了一大场,那段时间父母都尽量回避这个话题。大学入学时家里没有宴请任何亲朋好友,只有父母进进出出为我准备行装,院里堆的满是刚掰回的玉米。交过学费,带上生活费后,家中所有剩余的钱还不足200元。早晨醒来时父母为我准备好了饯行饭,热腾腾的馒头,一盘鸡肉和一盘豆腐皮。吃过早饭临走时父亲告诉我:“丫头,人穷没亲戚,你要好好学呀。”无语,泪凝噎,在那秋的天。
第四幕 期待
由于吃饭不规律,父亲得了胃病,原本瘦削的脸庞因疾病的折磨更加苍老,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袭上心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还至少要等3年甚至7年才能工作,当我有尽孝的能力时他们是否还健在;自从爷爷去逝后,父亲变的很沉默,这又触动了父亲哪根神经?父母能熬到那时吗?我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想。
可曾记起,刚上初中晚自习后父亲骑车来接我,我背诵刚学的英文对话,蹩脚的发音伴着父亲登车的节奏飘洒一路。
可曾忘却夕阳下父母劳作的身影,每个踏在广袤土地上的脚步也重重的踏在我的心上。
可曾想起风中,雨中,烈日下干瘦的微驼的背影,雨珠或汗珠浸湿的衣衫,以及那一亩三分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
春去夏至,秋归冬来,这是时间的定律;而父母穷尽一生的期待又在哪里?
辛苦走一遭,难道人生终究只能是个土馒头?
四季轮回,难道穷苦人只能在挣扎中聆听死神的歌谣?
乌鸦反哺,兽犹如此而吾等又何以堪?
双湖校区 外国语学院 语教育一班 王洋洋 来源:崮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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