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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11号那天,我经历了一次多少年来未从经历过的超强冷风的侵袭。心惊肉跳往往发生在事后,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后怕”。当外界一种强大的因素正在侵袭你时,你首先想到的是怎样对付、躲避、挑战、拼争、取胜等,力图保证不受损害和生命安全。身在其中,实际是顾不得害怕。
就在那天,笊篱坪旅游度假村的院子里,也就在我住的“梦里崮乡”的大门外,一副两人休闲秋千被吹倒在石板地上。不远处的河边,一株高高的杨树被吹折。一户农家的草垛被吹跑……经气象部门测定:那日平地的风为7——8级,而山顶上的风为十级以上!
恰恰就在风头正虐的中午,我们八位攀崮者正在大山之巅。
徒步从笊篱坪出发的时候,天气尚好,没有任何天气异常变化的征兆,几缕山间刮来的细风也不会引来什么不便。因为我曾听几位当地人说过,翁崮以前曾有人上过,但十分艰险;而油篓崮根本就没法攀登。难道我们近十人的队伍,就不能爬上其中的一座?听了我的建议,大家抬腿就向着面前最近的油篓崮和瓮崮出发了。
山坡照例十分陡峭。离崮脚还有好几百米,一阵冷风忽然从背后吹来,山中的风来势凶凶,又快又猛。风中带有一种穿透力,一下子就凉透了身上的几层衣服。而且风越来越强,本来在陡坡上就难以站稳,强冷风一吹,难度更大。我们首个目标是翁崮,山北坡多为刺槐,无论粗细高矮,那黑色的尖刺长满全身。平时,我们尚可选择尖刺稀疏一些的空间下手,抓住后将自己拉上去。因风大,抓树的手移动时,容不得你思考选择,要迅速抓牢,才能保证不被风吹倒吹走。在这样陡峭的高山上,一但被吹倒吹翻,那什么样的危险都有可能发生。正因为如此,我的左右两只手被扎了七、八处,长短粗细都有。有五处,下山后被我自己挑拨了出来,其中有两处隐藏很深,直到十天后有一根在济南被发现。最后一根是在半个月后的笊篱坪,夜间母指的指肚阵阵作疼,天亮我到就近的卫生所检查,还是一截槐刺在深处作怪,被医生几下就排除消灭了。
背后是激烈暴虐的山风在鼓吹,前有陡坡刺林挡道,但无人提出撤退,首先到了西边翁崮的崮跟前。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其余什么也听不见。此时,不容人与人之间距离过远,团队更不可散失。有人在十米外喊我,我能见到对方的嘴吧张合,但听不到喊出的声因。只能尽量使用肢体语言,使大家相互靠拢挨近,在草莽荆丛中前行。
从翁崮的北侧,转到西侧,又到南侧,风在这里消失了,成了一个无风的港湾和孔洞。这时我终于有了心思前后左右看一看,周围一切都在动,人在摇摆,草树在起伏,白云在疾飞,只有这些崮,近身的和远处的,纹丝不动地伫立原处。或许也在动,只是我未见到。
即便是无风的日子,攀登瓮崮也决非易事,在这山头十级以上的大风里,连想也不敢想了。围崮转了一圈,我们开始向着东边的油篓崮转移。连接两崮的同样是一座山脊,山脊上长着浓密的高过人头的荆条杂木,我们要穿行其间。大风中,这些灌木全部畏缩着倒了下去,反倒给我们腾出了相互观望和远视的空间。它们倒下时,我们就有了开阔的视域;待风弱它们站起,我们就随即缩下去了。
没用十分钟就到了油篓崮,此崮比瓮崮更陡峭、更险峻。不用说石阶,连石缝也没找到,难怪崮下的人对我说:“你还是别想去爬油篓崮吧,这崮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意思是说:这崮是身怀绝技之人才能上,像我苯手笨脚的,要是没有特别的工具,以后就不用想了。
眼前这相距不远的两座崮,高矮不同,大小不同,形状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崮身的崩塌与脱落。在我眼里,这种现象已到达惊人的地步。现象主要有两点:
1 二崮四周的山坡上,散落着一块块巨大的从崮身上脱落剥离下来的崮石。从外部迹象看,并不是发生在同一个历史时期。
2 从崮跟看,四周皆凹陷内进,而且凹的很深,深处已达一、两米,形成了一座上粗下细的可怕的、令人恐惧的危物。当我靠在凹陷处避风时,那些有随时脱落嫌疑的裂石让我惊恐不安。
从以上现象分析,崮是有寿限的,而它们的寿限长短又不同。只要植被好的,暂时还未见脱落现象;反之,那些光秃的崮座,失去了生态的保护,崮石的崩塌就会快一些。有位东营的专家告诉我,说再过2000年,渤海就会完全变为平地;那我跟前的这些崮,还能在沂蒙山中存在多少年呢?
我想,全面保护几百座崮断无可能,也没必要,但是有重点地保护其中几座应该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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