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玉笛说话就是省事儿，没错，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你们的存在，但我对于你们的研究也只能算是闭门造车，我找不出能令专家学者们眼见为实的证据，要是我贸然发表自己观点的话他们肯定会认为这个无名小卒是在痴人说梦。郁闷啊，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儿，我能结识你们或许是历史发展的偶然，也有可能是时间线上出现的一点小差错而已，对于你这样的存在我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你们不是脑电波，是生命处于濒危状态时抽离出来的一种物体，当然此前的生命体必须要有极强的意识才行，为了便于称呼不妨暂时先叫做意识束。不好说你们是不是生命进化的一种衍生物，但是无疑这样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累赘，你们的行动相对于人类而言更加自由，鬼是人们在不发达的时代想象出来的一种事物，是根本不存在的，若从传说的角度看，就你们两者的特征相比较，无疑你们是近亲，更或者是早在古代就有人见过你们，只不过那时思想落后的缘故把你们以讹传讹成了鬼。用鬼这个字来定义你们是不恰当的，你们和人类传统观念上的鬼是截然不同的。我只能这么说或许未来人类能凭借高超的技术手段认识到你们的存在，也或许历史的发展只会选择如我这般的人来认识你们，和你们交流，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的神经不正常，你们都是我所看到的幻觉，但现实一次次将我的猜测打破，是啊，我本不该去怀疑这件事的，但现实又迫使遗是独立的我不得不去想，你说是不是？”

“这一点我可以理解，那种不为人理解所造成的痛苦，但我却感到幸福，因为有了你——暮云平让我知道自己和尘世原来还是可以有联系的，尽管这并没多大的现实意义，但你也毋需如此痛苦，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我们的，你暮云平就见到了。历史发展中的这个偶然性降临到了你的身上，不为人接受，那是世人的愚昧，暮兄，幸福也将属于你。”我向他伸出手，他也急忙伸出，我们作握手状。

“其实——”他顿了一下，似在考虑往下的话到底该不该说，广场边的树因为不同灯光的混合照射好像被涂上了某种油彩，一点也不逼真地突兀矗立着，音乐喷泉欢快地响着，由广场东北角那个真正的泉眼里流出来的水绕了广场大半周。一直就没搞清楚它为什么要叫拳头广场，还不如叫罐头广场来得实在，其实叫未名泉广场也不错。广场的选择者颇有眼光，在一眼活水涌现的泉旁建了这偌大一个广场；设计者眼光更独到，充分利用资源，引流泉水，把广场做成湖心岛的模式，一旦想来却也有颇多值得玩味的地方。

“咳咳”他把我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他的身上，“玉笛，我想了，还是把我知道和发现的都告诉你吧，一来咱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二来好像也只有你愿听我乱扯这些鬼话。”他抬手重重地弹了一下头，“咳，习惯了，还请多多包涵！”

“无妨！”

“嗯，好。可能知道这些事后再有什么疑问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了，对了，先问你件事，你活着的时候梦游吗？”

“不，不，我可没这嗜好！”

“嗜好？”他很惊讶地望了我一眼，“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梦游这件事，其实梦游这说法是人类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愚昧见解，当一个人处于深度睡眠时通常就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状态，大脑一片空白，既然无意识了，是否外来意识便可进入操纵人的躯体，这在现阶段的医学上说来是天方夜谭，但实际上历史还是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向前发展。这件事情说来容易，像你这样的存在便可进入无意识状态的人脑中，操控他们的躯体进行走动，这便是梦游的真相，其实我还让一个小子在我脑中住了几次，与其它梦游者不同的是他事先征得了我的同意，不过后来我却联系不上他了，那小子玩性太大，和我在一起他找不到属于他的乐趣，不过倒也还记着我，一年半载的会回来看我一次。这种进入他人大脑的行为谈不上道德败坏，只是你若一觉醒来我告诉你有人曾利用你的身体去马戏团走了一回钢丝来着，你是不是感觉很不爽？”

“当然，身体是自己的，岂能容他人说用就用！”

“但在现实中这样的行为还为数不少，梦游者的数量及梦游的频率决定了这种事发生的次数，看，一个关于梦游的传统说法就这样被我眼中的真相轻易颠覆了，你说这世上有多少真相是值得我们相信的？人类所谓的真相只不过是一边用来欺骗他人，一边用来欺骗自己的工具，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便没有多少值得怀疑的了。梦游告一段落，接下来再和你说一下植物人，关于这个可能在一些文学作品和媒体报道上比较多，这只是真相的壳，殊不知真相里面还有个核，包裹核的只是真相的表面，真正的核却没能被触及。嗯，关于植物人的苏醒这才是问题的中心所在。”

“据我所知，一个植物人的突然苏醒是由于亲人的悉心照顾以及不厌其烦的枕边呼唤，比如经常讲一些患者出事以前的事，能触动他心灵的事情等等，但是他们到底怎么醒过来的，人们通常称之为“奇迹”，这似乎也是医学上的一个盲区。”当我把这话说出来之后预感到可能又要给他推翻了。

“不错，这是个盲区，对于我们束手无策但它却自己解决了的事情只能称之为奇迹，不然的话怎么解释。我们得把植物人这个话题一剖二来看，一部分是我能解释的，另一部分我也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望洋兴叹，大呼奇迹。下面便说一下我能解释的那一部分，原理同梦游差不多，植物人的大脑处于无意识状态时便可成功潜入，但却不宜立即苏醒，躺在病床上听家属的讲述，等到差不多时你扮演这个角色便足够了。你若喜欢这个角色继续扮演即可，反之，可以选择失踪，这或许也是你再涉人世的唯一方法，但愿不愿意这样做悉听尊便。我不能解释的就是有一类植物人并未遭到异意识侵袭而是自己真正醒来的，但真是家属所起的作用吗？我不知道。只能摊开手承认这是奇迹！”

“暮云平，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正视你了，这些话你如果公开发表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然后被关进疯人院，人们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异端存在，你不该属于这个星球。”

“外星人？要真是外星人就好了，那对我来说将是莫大的欣慰。也许你会疑问我既然如此痛苦为何不选择死，原因简单得可能你都不会相信——好死不如赖活着。”

“呵呵，说得好，暮云平，我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

当真相整整齐齐地码在面前的时候我突然不想再去说些干些什么了。

宇宙，浩瀚的宇宙，我只是一束渺小如微尘的意识。

和暮云平分别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死前那股强烈的意识来自何处，我笑了笑：“以后你会知道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有时候不知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徘徊在曾经呆过的那所大学校园里，想找回自己以前留在这里的记忆，什么事情想明白想透了便也不值一提，和炅的《栀子花开》成了我经常哼唱的歌，最适合这种氛围的恐怕也只有这首歌吧。

大一时在香荷园邂逅正在写生的薛菲菲，当时我正在练笛子，她说我打乱了她的思绪，打乱了原本设想的意境，要我赔礼道歉，脾气向来固执的我说什么也不肯向比我矮一头的小女子说那句对不起，我有什么错？我练我的笛子她画她的画，想不到她和我一样固执得不依不饶，在兄弟的调解下只好免费为她做模特算做道歉，我就摆了半天吹长笛的pose，累得腰酸背痛。

真是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便成了死党，而我也没少做她的免费模特，她送了我一幅画，美其名曰《吹笛的少年》的翻版，我不置可否地白了她一眼，仔细端详，画得还真叫我挑不出什么毛病，十分之好。

后来连我也不敢相信会喜欢上这个留着及肩头发，其貌不扬的女孩子，或许她就是那种兄弟们说过的只有长久相处才能感觉出她的好的女孩子吧？

薛菲菲曾扬言大学期间不谈恋爱除非考上研究生，这或许就是我一直未表白的直接原因，其实有些东西自己也弄不懂到底为何会做出如此的选择，没有理由的理由。

我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能和她天天呆在一起也不错，感情上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我们总是在香荷园里她画她的我练我的，互为意境。

谁又能断言以后的事情呢？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会在大一的那年暑假挂掉一样。

为什么事故发生半年后我才来到香荷园找她，我告诉自己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历史留给我的香荷园是一番物是人非、人走茶凉的景象。

人散后，一弯新月淡如水，现实如是。

荷花池里结了厚厚一层冰，有几个小孩子很开心地在上面玩着，雪落了一地，让我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我回到了家乡的拳头广场，暮云平兴高采烈地问我：“你是不是有个叫玉箫的弟弟？”

“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同意他进入我大脑的小子吗？就是他，还是在我无意中说起你的时候引出来的。”

“他在哪？”

他呵呵笑着闪了闪身，玉箫便从他背后溜了出来。

“哥！”

  >>>第1页   >>>第2页   >>>第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