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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师范学院大学生通讯社供稿
□黧风
【崮文化网】“今日午时在S路与H大街交汇处发生特大交通事故。一辆拉沙的大卡车刹车失灵撞向正在等绿灯的车辆和行人,7人当场死亡,另有2人救治无效死亡……”
当我再一次看到这场交通事故的时候是在街头的露天大屏幕中,由于十字路口的摄像头将事故发生经过都一览无余地记录了下来,使我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对血肉模糊的场面砸砸嘴。
这样的事故真不多见。
居然让我给赶上了,啧啧,再一次称奇。
8小时前。
我架在那辆跟随我征战多年的坐骑——山地车上跟一大帮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一起等绿灯,那时我们的前进方向是由南向北。一辆由西向东行驶的大卡车(那家伙真跟二层小楼似的,我就跟一兄弟说过要是被这样的车吻一下,准死)不知是打错了方向盘还是刹车失灵就冲我们这片滑过来了,那架势,估计当时所有的人跟我一样都吓傻了,浑身发软,别说有跑的意识了,就算真跑也来不及了。
眨眼的工夫那一排车和人全被撂倒躺在了血泊中,其中不乏受池鱼之殃的小贩。那辆卡车在翻了几个跟头后撞断了一根电线杆,那么四轮朝天地横陈了。
黄沙遍地。
顿时感觉整个身体就像被拆了一样,眼皮就像重重的石门一样垂了下来,我不知道我是在哪,我努力地想把石门挤出一条缝,但无济于事,就在这个炼狱般的黏糊糊的世界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记忆中的脸就如闪电一样四分五裂地在无边的黑暗里闪了一下。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痛苦的一瞬。
我醒过来了,在我面前赫然就是这个光天化日的世界。
我认出了我的山地车,轮胎严重扭曲地撞出了马路牙子,车座早已不知被抛到哪了,和以前的臆想大不相同的是受伤者没有呼天抢地的呻吟声,他们静得出奇,他们身下夺目的一滩暗红正在迅速蔓延,好象某处就是一个泉眼。
曾神气十足的轿车被撞成了两半,玉米粒般的碎玻璃和黄沙混在一起,老人和孩子,有钱人和贫贱者,谁都未能幸免,横七竖八的人躺了一地,触目惊心!
但是,但是这世界太静了,死寂一片。
未受波及的,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所有的人都在此刻失声了。
片刻,凝固的世界开始蠕动了。
有人匆匆掏出手机拨120,有人吓得用手捂住了脸,有人做了示众的材料和看客,把看客的无聊与事不关己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刚才还延口残喘的人身旁升腾起了六个赤条条的人,面无表情,双手下垂地站立着,脚下分明就是他们刚刚停止喘息的身体。
仿佛一团黑烟被突来的风吹散般,六个人的形象在我的眼中开始被打散,一缕一缕,最终消失,什么都不见。
那难道就是他们的精魄么,在命运的精确算计中他们的躯体与精神一分为二,难道成了鬼?不过令人纳闷的是他们全都,全都赤条条的,真应验了那句话,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不带来什么,也不带走什么。好笑,好笑。
“别看了,还是快看看你脚下吧!”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这下该轮到那六个人笑我了,或许他们根本就不能看到了,在我原来站立的地方,竟然是——我,脸上的肌肉以一种一成不变的形态扭曲着,躯体并没有惨不忍睹,只是血从头部汩汩地往外冒,这才是个泉眼,名副其实的,涌动着的全是血。
“难道我和他们一样也死了?不可能,我并没有消失,我还存在着,我还有自己的思想,还会思考……”如梦呓般喃喃着痴人说梦的话语。
那个声音在这时又响起来了,“过来!”是一个黑得有点过分的中年男子(要是我认识他,肯定乐意叫他黑子的),戴着淡蓝色的无框眼镜,就站在离我山地车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应该是事故发生后才过去了。
“我?”我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边朝他走过去。
他一巴掌便朝我抡过来,但是——抡空了,并没有和我的脸作什么亲密接触,但那巴掌却是实实在在地照准我的面门来的。
“你现在相信了吧?”
“相信什么?”
“相信你已经死了!”
半小时后我已经同他并肩坐在下沉广场的台阶上了。
“真有趣!”他挠挠头打破了沉默。
小平头,唇边无须,身着绿色上衣,脚登一双褐色短筒牛皮靴,像极了CS中的恐怖分子skin。
见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又补了一句:“够酷吧?”
他摊开右手掌在我面前,左手食指在上面划了三个字——暮云平;我伸出左手掌,右手食指飘出了两个字——玉笛,相视一笑。
“你以前相信这世上有鬼吗?”他打了个响指。
“将信将疑吧,特别是我听说和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有人不就说过其实人类太偏激了,总是认为他们亲眼见不到,找不到可以用作证据的东西便武断地认定那时不存在的。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例如科学就是建筑在某一看似不可动摇的曾面之上,当人类以此为标准来和事物对照,他们发现不部分的谜团就可以解开了,一切就都顺理成章,或许把科学说成一个坐标系更好些,坐标系可以有二维的,也可以有三维的,当把整个世界都框架在两种坐标系之中的时候,结果可能是一样的,但从某种感觉上来说却是不同的,我们不能因为看不到鬼,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就说这世上没这东西吧?”
他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的意见便继续讲下去,活像我就站在百曾楼上想要轻生而他就是那个百般劝慰我的人。
“东汉的王充曾说过人死不为鬼,人分为肉体和精神,肉体死了,精神便失去依托,不存在了,除却我以下的这种说法这种结论是很能站得住脚的,但目前的前提是我们先要来区别一个概念——”
“鬼?”我疑惑地将这个在我脑中百转千回的字吐了出来。
“不错!王充所说的鬼应是《聊斋志异》、神话传说之流,当然他那时没《聊斋志异》,但《聊斋志异》也不过是把散佚在大众口中的故事收集起来加以润色罢了。王充及大众口中的鬼都会一些手段的,以及随之一起出现的六道轮回和孤魂野鬼之说,同神话传说如出一辙,这些便是同现代科学相背的封建迷信,但是却不能把他们一棒都打死,谁又能知道有另外一种形式的生命,容易让人把他们同前面的鬼相连,将不存在的与存在的笼统为一类了……”
就在暮云平条理清晰的逻辑分析中我看着天边的云彩现出血一般的色彩,泼洒得像国画一样好看,动态中不断变幻着,拔出毛细血管般细小的丝线,一股一股的丝线不停地缠,缠成一个大茧,不同的茧相互簇拥着,挤坏了形体。
日光一点点地消逝去。
眼前,耳中只剩魔幻色彩样的迷离。
再次见到暮云平恰是在一个暮色四合的夜晚,我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和这个瘟神似的男人霎时多出了那么些不可或捉的缘分,和他分别后我全在空灵飞翔,在这个小城的上空看着历史一挥而就的巨笔。
天边燃烧的云彩只剩最后一丝,如因失眠而造成的眼白中的血丝,写满了城市的喧嚣与疲惫,匆匆的下班族构成了交通中一股最强的洪流,连一只兔子想要横穿马路都会变得困难,“洪流”一股一股奔腾不息,但没有哪一股真正停下来认真想一想自己这样做的真实目的,他们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去想。
暮云平就站在拳头广场的中心处向我挥手,他身后的音乐喷泉已不再涌动,微弱的灯光打过去显得有些突兀。
“怎么样?这些天来还适应吧?”他戴了一副镜片略小的近视镜,看上去有股书生气,看着我算打招呼似的问。
“慢慢适应呗,不然你要我怎么样?以前的作息制度是全被打乱了,譬如说以前天一黑我就不喜欢出来了,因为我认为天黑后还不回家的人不是没有家的意识就是有家不愿回,抑或是根本没有家,无聊空虚至极,趁着夜色的掩护找点乐子,现在?鬼知道我怎么喜欢在无边的夜幕中穿梭。”
“鬼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呵呵,又被你捉住把柄了,好,我收回,权当我没说!”
他径直走到了广场边的圆球处,努努嘴示意我坐下。
“给你讲讲暮云平以前的事吧,怎么样?有兴趣否?”
“当然当然,暮兄讲话玉笛自当洗耳恭听!”
“先声明我不喜欢长篇累牍地讲故事,只是简单地说一下,你能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就行了,也顺便消解一下你心中的疑问。好,开始,其实整个义务教育的过程都被我戏耍了,试卷上的空白不是因为我不会做而是在读完罗里罗嗦的一大段叙述后便能一口说出答案,我懒得去写,在班里的孩子为一道他们眼中的难题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早已把那道题正做反做了好几遍,之后闲得在一旁看漫画书,由于我散漫的作风高中未读完便退学了,不是我不够聪明而恰恰是我聪明得有些超常,后来在一次检查中我才发现原来我大脑中的一个半球便能完成常人两个脑半球才能完成的事,也就是说我再怎么笨也抵得上两个常人的智商之和,很遗憾的是我这两个半球不能一起工作,他们总是交替思考,因此从外表及行动上看来我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奇怪地,我便也能看到一些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就像你,了解到一些连你也不知道的知识,这点等一下我自然会告诉你。学生时代老师们总喜欢在我的家长通知书上填性格比较内向,希望以后能大胆放开之类的话,其实到现在我还是那样,说白了就是有些自闭,不是我不想跟周围的人交流而是很难交流到一块,有些话我说出来他们没一个人肯去相信,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苦笑,时间久了便也懒得理他们了。”
“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口舌地更我讲这些呢?”
“你?你就不同了,我看得见你而他们看不见你这便是最大的不同。”、
“很冒昧地提个问题,他们不相信的也是你懒得跟他们讲的是不是类似于我这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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